一个人的好会被他人习惯了,坏也会被习惯了。好和坏,一旦被习惯了,就会变成了一种应该。
你是好人,就应该拿出好来。于是,接受好变得理直气壮。对方是坏人嘛,对自己坏一点也没有关系。于是,承受坏变得顺理成章。这样习惯到最后,好人活得越来越被动。原因是,坏人易被谅解,好人常遭责难。
坏人偶尔好一些,便感动得一塌糊涂,完全不计前嫌。好人略微差一些,就贬损得体无完肤,全然不念旧恩。这看似苛责好人,实则欺负好人。
其实,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龌龊的地方:软的欺硬的怕。对待好人,喜欢站在道德的高度上,用道德绑架对方,勒索对方。对待坏人呢,却又热衷玩宽容法则,笑脸相迎,一副大度君子貌。
所以,对这个世界有些人来说,奉行有限好原则十分重要。如果看不清对方,不妨适度节制自己。尤其对那些分不出好坏人的人,不必为他们拿出好来。节制,有时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。
退一步讲,即便把对方看清楚了,也要适度节制。无论多好的好,便宜给出去,也会变得廉价。最好的珍惜应该是:即便是那些该得的人,也要让他们感觉到,一份来自他人心底的祥瑞,山高水远,得来是多么不易!
喜欢指责他人的人,自己未必完美,却乐于在别人的不完美里锱铢必较。一天到晚痛斥不公不义的人,自己未必能做到公平正义,却愿意在别人的人格缺陷中喋喋不休。
这两种人的逻辑是,我未必可你心,但你必须顺我意。当然了,批评是每一个人的权力。但,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有资格批评了。说到底,资格是对自身人格的认领。
现实的情况是,有资格的人未必苛责,没资格的人却四处喧嚣。这类人,往往以道德的名义居高临下,指手画脚。他们用道德抬高自己,也用道德粉饰自己。
问题是,道德一旦被劫持,常常会变得很不道德。
先贤或早已看到了这种不对称性。于是,劝诫说,要以责人之心责己,要以恕己之心恕人。先贤的意思是,一个人,要勇于回到自己,反躬自省。一盆脏水在劈头泼向别人的时候,要先看看自己是不是个脏人。
照见自我,才可以产生道德的惭愧感和内疚感,进而让自身变得内敛和理性。
马德